《未亡人》之二 <繼承的遺產>
小媽×繼子
坂本陣深深地鞠了躬,直起身,理了一下因為彎腰而鼓起的純黑西裝外套的領子。
他又看了一眼碑上先生的名字。
旁邊的岩谷翔吾用手背擦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坂本陣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輕輕地和爸爸說了一次再見,半摟著他,上了公交車。
一路上岩谷失神地看著窗外,坂本陣拍了拍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翔吾,忘了爸爸那天在病床上說不喜歡你哭嗎?爸爸一定希望你過得好好的。」
翔吾直到回到家都沒說一句話,倒是勉強吃完了晚餐的蕎麥麵後,輕輕地跟坂本陣說了謝謝。坂本陣還是不放心,把家務收拾好,臨睡前來到了翔吾的房間,敲了敲門。
只聽裡面猛地一吸鼻子。
坂本陣嘆了口氣,輕輕推開翔吾的房門,看到床上蜷著一個還在挪動的羽絨被卷。坂本陣跨上床,試著解開被卷。裡面的少年不讓他解開,他只好坐在旁邊,一直輕輕地拍著被卷:「翔吾,現在我們只剩下對方了,我知道你難受,但是我希望你難受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坂本陣又等了一下,試著扯了一下被子,似乎有點鬆動,他便接著掀起了一邊,鑽進去,抱住了翔吾:「我們認識了3年了吧,雖然讓你叫我媽,我聽起來也不太適應。但是從今天開始,不管你叫不叫我媽,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介意今晚讓我跟你一起睡嗎?」坂本陣說著,懷裡的人稍微點了點頭,他就把那半邊被子給自己蓋上,「我也很傷心,翔吾可以抱抱我嗎?」
坂本陣原以為今天晚上有機會成為結婚才三年的丈夫急病不治後第一個不半夜驚醒的夜晚。他睡到一半,突然感覺自己身處火海,一睜眼,再一摸,翔吾發燒了。
給翔吾找好藥、擦好出了一身大汗的身體之後,坂本陣決定把翔吾搬到自己房間,他實在是沒力氣在凌晨四點給翔吾換床單。
所以翔吾早上迷迷糊糊地被坂本陣用腋下探熱針冰醒的時候,他楞了楞。他看見了旁邊坐著的坂本陣。坂本陣拍了拍他的頭:「你感冒了,全身出汗,睡不了你自己的床,我就把你搬過來了。睡吧。」
坂本陣也不知是否應意外於翔吾當天晚上抱著枕頭過來找自己的這件事。
他摟著蜷縮著的翔吾,一邊輕柔地拍著他的脊背,一邊看著昏暗臥室裡那張被丈夫放大了的結婚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該是時候收拾一下房間的擺設了,他想。
坂本陣在床上拿著平板處理好了週五最後的工作,一看電子鐘,23:46,浴室也聽不到水聲,卻遲遲未見人上床睡覺。他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早上出門前在髒衣簍裡看到的內褲和睡褲,心裡一動。他掀開薄毯下床,輕輕地走到了走廊盡頭,翔吾以前的房間。
房門虛虛地掩著,床上有個纖細卻不顯柔弱的人影。坂本陣倒不擔心這間房間佈滿灰塵,畢竟翔吾的衣服還在這個房間的衣櫃裡,經常有人走動。
坂本陣不合時宜地想,原來自己也開始依賴窩在自己懷裡睡了3年的繼子。
他輕輕推開房門,跨上床的一刻,床墊的下陷讓翔吾的身影一晃,馬上慌亂地去找自己的內褲和褲子。坂本陣按住了翔吾,也沒有讓他翻身看著自己,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氣氛僵硬了整整一分鐘。
也不是坂本陣想要製造翔吾日後回想起來形容為「審判」的氛圍。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想,應該怎麼想,可以怎麼想。思緒時而像上滿油的發條一樣發瘋了一樣地轉,時而像老油結塊的發條動一下卡幾下,坂本陣最終還是非常自私地開了口。
「翔吾不必害羞。」
原本按住翔吾的手緩緩從手肘下滑到細滑的腰窩,翔吾顫了顫,胸膛卻開始一抽一抽地動。
坂本陣吃了一驚,有人第一次手淫會哭的嗎?!他怕情況不對,趕緊停下原本想往下撫的手,把翔吾整個人翻過來。
翔吾止不住地哭,翻身的時候甚至直接把旁邊的枕頭拿過來捂到了臉上。坂本陣恍惚看到了三年前同一張床上同樣在抽抽的翔吾,只不過現在這個雖然長大了但哭得比三年前還兇,「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哭什麼。」
哭到抽抽的人都知道,一旦開始抽抽了,就很難停下來,而且有時候就算止住了眼淚,一說到傷心處,又會止不住抽抽和瘋狂掉眼淚。
翔吾好不容易沒那麼抽抽了,一邊打著嗝,一邊在枕頭下面斷斷續續地說:「我……昨天晚上夢……夢到……你……嗝,你了。」
坂本陣一聽,失笑,「那有什麼?」
翔吾:「嗯,就,嗝,」他自己把枕頭拿走,突然又說不下去了,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這個時候做什麼,畢竟不能去坂本陣的房間,而坂本陣本人又在自己現在這個房間,似乎有點無處可逃。
坂本陣此時想的卻是,這個孽,要開頭,還是該他來開。
不等翔吾有下一步動作,坂本陣又重新順著翔吾的腰窩摸下去,一直摸到翔吾剛剛還沒射、現在還硬挺著的那根。翔吾瞪大眼睛看著坂本陣,坂本陣垂下頭,在翔吾耳邊低語:「你忘了嗎,我說過,從那天開始,不管你叫不叫我媽,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怕的不該是你,應當是我。」他邊說邊從傘頭往下捋,說完吻了吻翔吾的耳廓。
《未亡人》之2〈繼承的遺產〉番外
岩谷翔吾上大學了,偶爾會回來得晚。翔吾以為給他留了燈的坂本陣早已睡下,便稍加洗漱後進了自己以前的房間,不再打擾和自己相依為命、接手了爸爸公司的繼母。殊不知坂本陣經常會在他睡下之後摸黑進來,輕輕地捋他的額頭,再在眉心和顴骨印下晚安吻。
坂本陣雖對大學生晚歸表示理解,內心深處也會經常感慨養大了的孩子終究會飛出敞開的牢籠,但最近翔吾晚歸的頻率越來越高、晚歸時脫下的衣物上還有黏糊的酒煙氣味,讓坂本陣略感煩躁。
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對翔吾的佔有慾似乎比以前更甚。
又是一個晚歸的夜晚,又是在黑暗裡印下自己的晚安吻,坂本陣摸著岩谷翔吾,覺得繼子比之前消瘦了不少,便暗暗下了要找時間問清楚的決定。
週六,一貫是這對母子的親子日。按照以往的習慣,他們將會一起從大床上醒來,坂本陣或許要回覆一些緊急的工作郵件,這個時候翔吾就會窩在坂本陣的肩窩裡睡回籠覺;要是睡不著,翔吾會隔著內褲蹭坂本陣,坂本陣回完了郵件就會幫他弄出來;磨蹭著起了之後,大概率快十一點了,他們會按照心情選擇自己做中飯或打開外賣軟件,要是起得早一些,或許會一起到超市採購;下午做完各種家務,晚餐也許會定桌,也許會自己做,但飯後洗好澡,定然會在書房裡一起進行兩小時的消遣閱讀;要是坂本陣洗澡途中有人敲門進來,那第二天坂本陣就要在週日晾曬床單。
但上上週六、上週六、本週六,這些事統統沒有發生。
岩谷翔吾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在坂本陣的房間裡睡覺了。晚歸的日子越來越多,晚歸的時間也從原本十二點到家,變成凌晨三點才有指紋開門的紀錄。坂本陣對這件事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放任、牽掛、擔心、憂慮、不解,正式在本週六坐在餐桌前看著時針指向四點的時候升級為憤怒。
他拿著手機,在玻璃桌面上「叩、叩」地敲著,試圖思考自己是不是單方面太過束縛岩谷翔吾了,他作為家長,如此濃烈的佔有慾是不是不合時宜。或許孩子只是在享受大學生活呢?或許孩子在大學認識了新朋友,希望進一步發展呢?或許自己該要放手?還是下次乾脆跟翔吾說別奔波了,住學校吧,學校和家裡往返三小時呢,這樣或許翔吾能多睡一會?
分針已經指向了15分,坂本陣長嘆一口氣,起身把大廳燈關了,正要走到走廊控制板前打開小夜燈,大門的鎖開了。
翔吾窸窸窣窣地跨了進來,輕輕地轉過身把門關好,在玄關彎著腰換好了鞋,踏進走廊準備去摸開燈按鈕的時候,撞進了坂本陣的懷裡。
這把翔吾嚇了一跳。客廳裡黑漆漆的,他也沒留意有個人站著,也不曾想坂本陣這時候還沒睡覺,第一反應是家裡進賊了,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身體還不受控地向台階下倒。坂本陣手急眼快地把他攔腰摟進自己懷裡,順手開了頂燈。
翔吾瞳孔猛縮,適應著室內光源,卻也沒有錯過坂本陣扭結的眉毛和陰鬱的臉。
他站定了,小聲地說:「我回來了。」
繼母本無意苛責,但剛剛把繼子摟進懷裡的時候,他聞到了翔吾身上比以往更濃重的酒味和煙味。
「你幹什麼去了?和同學去玩?」
「我去打工。」
「零花錢不夠?」
「……不是。」
坂本陣感覺這並不是一個可以得到答案的好問題,便換了一個問句:「那你打的什麼工?」
「酒吧。」
「在酒吧打工,衣服會濕成這樣嗎?」
「今天客人不小心把酒灑到了我身上……」
坂本陣看著翔吾濕了半邊的衣物,氣不打一處來,一是氣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外竟遭如此歷練,二是氣自己為何不早一些和翔吾談清楚,三是——
「你知不知道你爸,當時就是在酒吧街上被人酒駕撞了,才沒的,你還敢這麼晚在那個地方出現?!酒駕的人都不長眼!」說著就憤憤地在翔吾屁股上拍了一下。
翔吾一下就呆了,因為這一巴掌。
坂本陣煩躁地一側身,「快去洗澡!去我臥室裡的浴室洗!」
坂本陣靠著床背,看著從浴室出來拉開被子躺進床裡的翔吾,反手把床頭燈關了。
翔吾似乎要本能地往坂本陣這邊靠,卻把握不住坂本陣的火消了沒有。坂本陣此刻已有些後悔對自己兒子大喝,但一時又找不到台階。黑暗中翔吾動了下,坂本陣敗下陣來,伸手一摸,把兒子拐進了自己那一側的床。
「有不高興的,就跟我說,有不夠用的,也跟我說,好嗎?」說完,便在翔吾頭頂親了一下。
翔吾許久沒回應,但坂本陣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還是醒著的。
翔吾似乎在嘴裡含著說了一些什麼,坂本陣沒聽清:「嗯?」
「……能不能,再拍我屁股一下?」
「啊?」
「就,就一下。」
坂本陣摸不著頭腦,兒子提了要求,也不好不回應,就拍了一下。
一掌下去,翔吾也沒說話。
坂本陣這時候倒是感覺腹胯有很熟悉的、久違了的動靜。
翔吾被拍了一巴掌後,硬了。
坂本陣很詫異,甚至他能在公寓窗外縵進來的城市漫反射裡看到翔吾漲紅的臉。
翔吾抬起了頭,看著坂本陣:「可以抱我嗎?」
坂本陣:「太久沒有和我睡在一起了吧這是?不過你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危險的地方就好,不必如此,」
翔吾打斷了他:「不,你要過生日了這個星期三,但是你要上班我要上課,今天星期六,可以抱我嗎?」
「之前你一直都說,希望我長大了再做決定,一直都願意完整地抱我。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上大學了,有自己思考的能力了,甚至自己去賺錢了,我可以為自己的決定和人生負責了。所以,請抱我。」
坂本陣照顧了兒子這麼多年,技術還是高超的。時間也不早了,翔吾打的夜班工,撐到這個點也挺累的。嘴上說著要被抱,實際被坂本陣扣著手、在快洩的時候按壓了會陰、洩的時候揉捏著囊袋之後,翔吾的頭靠著坂本陣的鼓囊囊的胸肌就睡了過去。
坂本陣笑了笑,起身,壓了壓被子,赤腳下床把剛剛換下的汗濕睡衣拿到洗衣房,途中經過了翔吾進門時因為驚嚇而滑落的背包。
他撿了起來,準備拿去洗衣服髒衣籃預備明天幫翔吾洗一洗。沒想到背包拉鍊沒拉好,一個首飾盒在他撿書包的時候掉了出來。
綁著首飾盒的絲帶上夾著一張卡片:「For Zin. HBD.」
坂本陣太好奇了,憋了三秒,還是沒有辦法忍到星期三,一閉眼,打開了紅色的首飾盒。
絨布海綿的縫隙裹夾著一枚三環戒,代表著友誼、忠誠、愛情的三環戒。
第二天,星期日,坂本陣戴著這枚簇新的戒指,擁著翔吾,提早度過了他的生日。
這是他和翔吾共同繼承的無價遺產。